宿洄

前篇：（七）

第八章:

酒虽未足，饭却够饱。
蹇宾与齐之侃并肩出了酒楼，备上几份礼。
齐之侃仿若要见公婆的丑媳妇，莫名的带上几分局促，理着自己的衣衫，想着见陈老的说词。

蹇宾瞧着齐之侃有些无措的举动，心情甚好的笑开了颜。
“小齐，你很紧张。”蹇宾不由得出口拆穿，观察他鲜少流露的紧张无措。

齐之侃故作镇定的，“我紧张什么，不紧张不紧张。”
蹇宾不嫌事大的继续添油加醋，“陈老严厉，我自小便有些怕他，也不知我这会儿带你过去，他会作何反应？”

“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。”齐之侃心想若是动手便再好不过，只是挨顿打;但又担心若是老学究引经据典，之乎者也，他可招架不住。

黑亮的眼珠子滴溜的转着，齐之侃已经在脑海里走过各种见面场景，仍是局促不安。
蹇宾见他这幅样子，“噗哧”一声，终是忍不住的笑开。
“嘴硬，还说不紧张。你放心，陈老可没你想的那么骇人。”

齐之侃突然凑近，贴在蹇宾的耳畔，呼出热气，压低了声音，“你骗我，嗯~”
蹇宾未料到他的突袭，霎时，红晕便爬上了脸颊，连着被打到热气的耳朵都变得鲜艳欲滴。

他挪开脚步，匆匆的往前走。
那慌张的脚步，与略显单薄的背影，都落在齐之侃眼里，他浅浅一笑，“宾儿，等等我。”

而后他快步追赶，再次与蹇宾并肩，用肩膀蹭了蹭对方，讨好似的求和。
蹇宾本就没有生气，齐之侃这种举动，讨巧又可爱，他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，“到了。”

这二字掉落的毫无预兆，令齐之侃一愣，他立刻回神整理着自己，检查是否仪容端正。以期为这位素不谋面的长者，留一个好印象。
蹇宾上前扣门，开门之门便是陈老。

“蹇，蹇宾！”陈老满面惊讶，不自觉的拔高音量。
“陈老，许久不见了。”
“你是如何脱身的？当日，你被山贼掳走，老夫就去寻过官差，可是官府托词，至今毫无动静。”

蹇宾见他激动不已，上前一步，放缓了语速，“陈老，我这不是好好的，您不必担忧。”
陈老这才定下心，发觉蹇宾身旁还站着一个人。这人身姿挺拔，目光灼灼，是个俊朗的少年郎。
“这位是？”
齐之侃作揖，沉着嗓，“在下齐之侃。”

“齐之侃”这三字，如雷贯耳，陈老一惊忙将蹇宾拽到身后，护犊之情溢于言表。
陈老蹙眉问道:“齐…齐之侃，浮玉山的当家人？”
“正是，陈老不必如此，在下绝无恶意。”齐之侃看着他的举动，只得出口解释。
蹇宾也从他的身后出来，移步上前，“陈老，小齐…齐之侃他并不如传言那般，浮玉山上的人也绝非恶徒。”

陈老仍疑心，暗暗道:“你怎知，人心难测啊！”
蹇宾更加坚定着，“这些时日，我与他们朝夕相处，他们的为人，我看的透，您可信我。”
蹇宾神色坚决，竟真让陈老信服，“好，我信你。”

蹇宾这才舒了一口气，紧绷的眉头也变得柔和，笑着看向陈老，“陈老，我们进屋聊。”
陈老这才发现自己把两人晾在门口，确实有失礼数，赶忙领着人进了堂屋。

齐之侃特别的识时务，方才憋着愣是没多说话，此时正提着礼物乖乖的跟在蹇宾身侧。
“陈老，这几份薄礼，您收着。”
陈老一脸莫名的看着齐之侃，实是不明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“这礼我可收不得。”

“这是我与宾儿…这是蹇先生的心意…您收着吧。”齐之侃一时不察，便脱口而出，只好半道上改了话锋。
陈老将这几字在心中反复嚼上几遍，越发觉得这话似乎不妥，可又无迹可寻，只得作罢。

蹇宾轻咳一声，打断这有些尴尬的气氛，“陈老，我此番来，还有一事要告知于你。”
“何事？”
“学堂先生一职，我今后已无法在任。今日也是来向您辞行的，过几日我便要离开睢眏城。”蹇宾弯腰作揖，言辞恳切。

陈老不解，“这不是刚回来，怎么又要离开？”
蹇宾下意识的扭头看了齐之侃一眼，“有要走的理由，我会常回来看您的，您不必为我忧心。”
陈老将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看进眼里，心中有个冒尖的答案，却又觉得太过荒唐。

蹇宾与陈老寒暄半晌，才就此作别，齐之侃礼数周全，陈老也似是改观，不再视敌般的看他。

出了门，齐之侃迫不及待的发问，“宾儿，你觉得陈老对我印象如何？”
蹇宾但笑不语，一脸高深，急得齐之侃抓心挠肝。

“宾儿，你就告诉我吧。”
蹇宾沉思片刻，才说:“大概是有改观的，觉得你不是凶神恶煞之人。”
齐之侃瘪瘪嘴，“就这样？”
蹇宾反问:“那你想如何？”

齐之侃嘿嘿一笑，一手搂在蹇宾腰间，“想要与你定终生，想要与你结连理，你可愿？”
蹇宾再次面红，心头一阵狂跳，口中只吐出二字，“无赖。”

含羞带怒的嗔怪，齐之侃乐见其成，腆着脸凑在蹇宾身旁，笑得春风得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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